后面的内容都是张和的自述。
我的父母是矿场工人,早几年因为事故塌方,两个人都死了。
但煤矿方面的补偿金却迟迟没下来,为了供我上大学,张平,也就是我哥,从那之后就开始到外地务工。
因为张平没学历,加上当时家里负债累累,所以他选择去工地干工。
张平靠着这份工作,赚到了我的学费,我的生活费,还还了一部分债。
年末,我和张平在老家团聚过年,他只待到大年初七,然后给我留了一笔钱就去工地了。
临行前,张平说上个工地干完了,接下来要去下一个工地做工,他说这个工地给的工资不少,能再多赚点钱出来。
谁知道这一别竟成永别。
之后,我返校学习,从学期开始,直到学期结束,近半年我都联系不上张平。
起初我在想他只是手机掉了,可后来手机号显示欠费,再到后来直接变成空号,我就觉得事情不对。
在校期间我也尝试过找他,奈何并不知道他所在的工地,只能等到学校放假,我从零开始查起,查到了张平最后去的那个工地,但我发现工地并没有张平的身影。
为了不打草惊蛇,我以打暑假工的名义进入工地,一边干活一边搜查。
我在工地问了一圈人,没人认识张平。
我偷偷潜进办公室,想查看合同。
发现这个工地招用的几乎都是黑户,全工地分明有七十多号工人,合同却只有二十份,其余的五十多人全都是没有劳动合同的黑工。
正当我以为张平不在这个工地的时候,我认识了孙华。
我在孙华的身上看见了张平的衣服,那件衣服我记得清楚,原先是一件长袖,是我当时烤火的时候把衣服的袖子烧了,所以张平干脆就把两边的袖子都剪了,直接做成了T恤。
这样的衣服应该找不到第二件。
于是我拉住孙华,问他这衣服的来源。
孙华当时看我,只说是衣服的主人自己走了,把衣服留在了宿舍。
我当时细想了很久,总觉得不对,于是一直追问孙华。
多次的询问终于让孙华松口,他询问我与张平的关系,我告诉他是兄弟。
然后孙华就在满脸担忧中告诉了我他知道的事情。
当时初九,工地上的工人陆续返工,我哥是初七离开老家,初八就应该已经到工地了。当时初九,工地上的工人陆续返工,我哥是初七离开老家,初八就应该已经到工地了。
那时候工地的人没来几个,但上头为了快速建好样板间,让已经返工的这些工人干活。于是当时已经来到工地的几个工人被迫出去建楼。
孙华是初十凌晨回到工地的,他当时回宿舍,看见同宿舍已经有两个工友回来了。
那两个工友一身泥泞,坐在凳子上,脚边满地都是新烟头。
于是孙华问他们。
「怎么了?」
其中一个工人深吸一口烟,在烟雾缭绕中,凝重地说了一句。
「雪还没化,地太滑了……」
第二天,那些工人就全都被调去了别的工地,而孙华则因为是凌晨来的,所以没被调走。
被调走的工人临走前还要带走张平的行李,说是张平也要被调走,要把行李也带上。
但那些人带走行李的时候,把张平挂在阳台的衣服忘了。
孙华见那些衣服无人要,就自己拿来穿了。
这些就是孙华告诉我的事情。
结合种种,我和孙华都觉得不对。
孙华抽了一根烟,跟我说:
「弄不好你哥当时就死工地上了。」
我反驳:
「他死在工地也得有消息啊。」
孙华则说:
「工地的圈子里乱得很,这里一大片都是连合同都没有的黑工,很多时候人死了就地埋也很常见,再说了,如果这事闹到上头去,工地就要停工整改,不光耽误工期,还要赔给工人家属一大笔赔偿,工地肯定不愿意,还不如给那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一人一笔钱,这事就这么算了。」
我被孙华说动了。
我想联系到那些工人,孙华却说那些工人也是黑工,互相之间没有联系方式。
我想去问工地要一个说法,但这里是工地,如果他们都能杀了张平而不泄露一点消息,那我去问,是不是也会被杀掉?
三思之后,我去了警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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